廣東東莞石排鎮正在實施一項高福利的教育舉措。從今年開始,擁有石排鎮戶籍的全日制大專生、本科生、碩士生、博士生每年可分別領到4000元、6000元、8000元、10000元的教育補貼。此舉將國家九年義務教育一下子延長到25年,從幼兒園到博士生,教育呵護沒有空當,這個珠三角的小鎮也因此被稱為“中國最牛教育強鎮”。(《中國經濟周刊》5月25日)
石排鎮的高福利教育被人視為“超前”。不過,正如經濟學家茅于軾所評價的那樣,“政府推進免費教育的錢來自稅收,用群眾的錢幫扶貧困者讀書是非常合理的。”可見,石排鎮的努力盡管已經超越了一個鄉級政府的職權范圍,依然值得國人尊敬。由此,石排鎮的嘗試也提出了一個發人深省的問題,石排鎮的高福利教育能否被復制?
檢索新聞發現,近年來,國內很多經濟條件較好的市縣都在嘗試加大教育投入,或延長義務教育年限,從九年義務教育延長到12年;或增加對大學生的補貼。這些嘗試固然可以視為具體的行政區域內的德政,未必一定具有普適性,但是,此起彼伏的此類嘗試,以及由此形成的社會輿論,不免對宏觀決策形成某種程度的倒逼。今年2月底,教育部公布的《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(2010～2020年)》再一次把4%列為目標。或可理解為國家層面加大教育投入的一個宏大愿景。
在國家教育投入占GDP4%的故事重復了20年的背景下(時至今日,中國教育投入占GDP的比例只有2.41%),這些年來,越來越市場化的教育已經成了被公共財政遺忘的地帶,高昂的教育支出,也成為一般民眾揮之不去的沉重負擔。如何紓解這種壓力?僅僅靠石排鎮那樣的散點式努力,恐怕很難真正奏效。
從幼兒園到博士生,25年的免費教育并不是每一個鄉鎮甚至城市所能夠做到的,石排鎮高福利教育的象征意義遠大于示范價值。這里邊有財力難以支撐的因素,比如在中西部省份的一些縣,年財政收入尚達不到石排鎮一個小鎮的水平,不可能拿出大筆資金推行免費教育。也有認識水平的因素,這方面的情形比較復雜,至少在當前的評價體制下,地方官員不會產生大力投入教育的沖動。一個國家貧困縣可以寅吃卯糧、透支未來花上幾十個億去搞光鮮的市政建設,卻斷然不會在教育上有這樣的魄力。
我們每每看到有些地方政府耗費巨資爭奪名人故里,也會看到有些地方政府為了打造城市形象而做出的大手筆投資,在這個時候,當然不會出現財政缺錢的抱怨。地方官員有的是來錢的辦法,要么經營城市,要么出讓公共資源,終歸都會找到足夠的支撐大投資的法子。此種大手筆與教育投入的窘迫形成鮮明對照,正可以驗證很多時候地方無錢辦教育不過是一種思路上的差異而已。也因此,廣東石排鎮的做法很難被普遍認同,更遑論普遍效仿了。
更何況,即便在石排鎮,這種25年免費教育也是有條件的。請注意,25年免費只是限于石排鎮戶籍居民才有享受資格,4萬多人之外,那些背井離鄉、視他鄉為故鄉的打工者是沒有可能享受這樣的高福利教育的。
教育關乎未來,這樣的話語老生常談,說也說了幾十年了。然而,面對健忘的中國人,這樣的話語還得繼續說下去。我們歡呼國家教育規劃綱要關于教育投入占GDP4%的美好愿景,畢竟,那是一個國家對國民教育的莊嚴承諾;我們也同樣對廣東石排鎮的高福利教育努力表達最真誠的敬意,盡管這種高福利具有特定性、不可復制性,但是,任何時候,任何地方的一點點努力都是在艱難而曲折地向著目標前進的足跡,我們沒有理由忽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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